第九百三十七章 分支神的落幕

　　再详细完美的盟约，也比不上关键时刻的下场站队。
　　永恒之神虽然并未真的降临，但祂此时已经借用提拉努斯的神躯，以实际行动亲自表明了立场。
　　祂不是被秩序拉拢过来的，而是秩序在自己身边本就给祂单独留了一个位置，像是笃定，这样一位“奠基”的人物，必然会回落到祂该在的位置。
　　这场发生在维恩上方，却又并未真的波及到现实的主神级神战，因为永恒的加入，被大大加速了进程。
　　其实，结果是一早就注定了的，但秩序系的分支神们不再需要向祂们的主借用力量加持了，这样可以为本就已腐朽的秩序之神多存留一些力量。
　　神祇们不断陨落，传承不断祭出，神性污染不断产生，原本高高在上的神祇们，现在如同是角斗场里的困兽，厮杀只是既定的过程，死亡则是必然的结局。
　　“提拉努斯，我先走了。”
　　“先走了，提拉努斯。”
　　“哈哈哈，我走了！”
　　一声声陨落前的告别，没有烘托出悲壮的氛围，反而营造出一种洒脱和惬意。
　　这一个纪元以来，大家都是封印的一部分，也一直在承受着煎熬，眼下的陨落，实则更是一种解脱。
　　祂们一个个先前，就像是大监狱下面每一个区域牢房里的管理员。
　　如果抛开理想不谈，单纯从个神角度，祂们其实比监狱里的神祇们，更期待祂们的暴动。
　　永恒：“都是很不错的追随者，你们本可以追随祂，制霸新的纪元。”
　　提拉努斯：“如果我主的理想只是这个，那我们可能就不会追随我主了。”
　　永恒沉默了。
　　祂自我放逐未曾参加上个纪元自家阵营神战的一个原因就是，那些曾追随自己驱逐蒙昧的神祇们，一个个变质，成了新的蒙昧载体。
　　因此，在看见秩序系一脉的表现后，祂才发出了上述的感慨。
　　如果自己曾经的追随者还保留本心的话，祂可能就不会离去，而那场光明与永恒阵营的神战，假如祂还在的话，胜负的天平到底会偏向哪里，就真的不好说了。
　　毕竟，那个时候光明还未成就纪元霸主，而秩序，还在成长。
　　但是，提拉努斯的回答里，明显针对的是祂。
　　永恒：“你的意思是，我比不过秩序？”
　　提拉努斯：“因为您身边，没有我这样的扈从。”
　　永恒：“哈哈哈！”
　　提拉努斯：“等我们离开后，新一代的秩序，也将崛起。”
　　永恒：“我帮秩序，多预留了几口气，我不希望等到祂降临下来时，以这个为借口，不和我打一架。”
　　提拉努斯：“其实，您这么做，并没有什么意义，我主，会选择最干净的传承，所以我们这些人，也都是在陨落前将自己的神格放逐。”
　　无论是之前的尼奥还是现在的理查，他们现在虽然名义上都得到了光明与永恒的传承，但本质上，不过是大号的“神子”。
　　老霍芬就曾对尼奥说过，你接下来的目标，就是统一光明余孽再建光明神教，以此为根基，才能让自己变成一个更好的载体。
　　但卡伦不一样，卡伦将接手的，是完整的秩序神格，他不是秩序的载体，他就是新的秩序之神，这也是秩序分支神们对卡伦都很尊重的原因。
　　这已经不是舍得与不舍得的问题了，就算永恒和光明在此时愿意，也无法传承出自己的“新神”，因为这需要提前布局、酝酿、培育、养成，更需要从一开始，就毫无私心。
　　就像是第一骑士团里沉睡的那一代代秩序英杰，只等待死后被苏醒后的最后奉献，其实秩序之神，也一直在做着一样的事。
　　同时，这也是卡伦过去一直承受饿瘾折磨与其斗争煎熬的原因，尼奥和理查，不需要经历这个。
　　永恒发出了一声感慨：“真让人无奈啊，这不就意味着，没有打，其实我就已经输给祂了么？”
　　就算赢得了现在，也必然会输掉未来。
　　当下，一股抑郁的情绪在心底堆叠，永恒之神操控着提拉努斯的神躯，开始寻找余下可供发泄的对象。
　　提拉努斯左手拿着巨大十字架，右手持永恒之矛，遗世独立，如同世间最为凶猛的战神。
　　……
　　阿尔弗雷德右手拿画笔，不断勾勒设计构图，左手拿鹅毛笔，在《新秩序之光》上不断谱写。
　　虽然《新秩序之光》里已经记录过“三驾马车”，但眼下的场景照实记录下去的话，那么秩序系分支神里，最强者，无疑是提拉努斯。
　　完全不用评语、总结，只记录此刻的风采与战纪，就能让提拉努斯从一个不会打架的变成秩序系最强者。
　　阿尔弗雷德没有说谎，也没有美化，没丝毫掺假，他所记录的，完全尊重事实。
　　只不过漏掉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就是此时提拉努斯正在被永恒操控着战斗。
　　……
　　“主！！！！！！！”
　　老霍芬发出了喊叫，他的主，正在被提拉努斯追杀逃窜。
　　相较于其他主神，原理之神，才是真的不善于战斗，且诸多神器手段，受制于当下条件，无法像秩序系的大人们一样，早就被信徒们预备好。
　　不过，老霍芬喊是喊了，但他并未催动自己的本体笔记本一飞冲天，去成为主手中可用的武器。
　　因为，他早已把原理，从神教到神，都给彻底卖了一遍。
　　早年，他曾质疑过狄斯：人家就叫你一声爷爷，你就真的把他当亲孙子一样爱护？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然后，等卡伦叫他爷爷时，他体会到了这种快乐。
　　老霍芬觉得主会理解自己的，如果秩序之神愿意喊祂爷爷的话，主肯定也会开心到发疯。
　　“狄斯，狄斯……”
　　老霍芬的本体不停地颤抖。
　　狄斯见状，笑了笑，还是伸手按在了笔记本封面上。
　　老霍芬不抖了，仿佛自己被胁迫无法出战一样，心里一下子就过得去了。
　　“你不早点按住我，弄得我刚刚都有点尴尬。”
　　“我故意的。”
　　老霍芬：“……”
　　德隆此时发出感慨：“原来，提拉努斯大人，这么强大啊，看样子，这一仗，要赢了。”
　　老霍芬：“本来就没什么悬念。”
　　“轰！”
　　原理之神的胸膛被永恒之矛洞穿，原理之神陨落。
　　“啊！”老霍芬发出一声大叫，“赞美我主。”
　　以前觉得信仰无比珍贵，等叛教后，忽然发现禁忌也没什么不好打破的，连主在自己面前陨落，内心都没了多少波澜。
　　老霍芬：“现在看来，秩序神教本纪元里在赢得与光明对抗后没急着吞并其他正统神教是正确的选择，秩序之神是扛不住了，但祂还能有目的选择先放谁进来。
　　第一批的这些主神，就是秩序之神故意放进来先一批解决陨落的，而上个纪元的这些主神所创建的神教，在本纪元里，也基本都是正统神教。
　　这样一来，等于是强行将现存的正统神教全部拉拢到秩序神教一边，迫使它们不得不与秩序一起，阻挡接下来更多的普通神祇归来浪潮。
　　普通的神祇虽然依旧是神，却没有这些主神可怕和难对付了。”
　　德隆好奇地问道：“可我也没觉得主神有多难对付……”
　　“那是因为这些主神一个个都饱受折磨，处于最虚弱的状态，而秩序的分支神一个个都占据着最多的优势，就这样，才只能换一个同归于尽的结局，否则你让那些主神突破出去，找机会恢复力量和状态，你就能知道主神级的存在到底有多恐怖了。
　　接下来，就是正统神教集体联手，镇压大中小教会以及它们背后的神了。
　　秩序的骑士团们以及秩序的第一骑士团，都将投入到第二阶段的神祇降临浪潮的战斗中，那里，才是他们更适应的战场，会陨落很多神，也会死很多人。
　　狄斯，那时候，就该你出手了。”
　　狄斯摇了摇头，说道：“我会参与第三阶段。”
　　第三阶段，也就是最后阶段，更是秩序之神理想实现的最难阶段，那就是要面对来自纪元霸主们的归来反扑。
　　每一位，都是曾镇压一个纪元的强大存在，祂们中极小部分只残留在极为简短零碎的记载，绝大部分更是因为长久多个纪元的阻隔，完全神秘不知道丝毫。
　　如果最后一战输了，那先前的一切努力和付出也都将白费，虽然为文明缔造出了无神纪元的烙印，可也依旧无法掩盖战术层面失败的事实。
　　依照目前的态势来看，将是秩序、光明、永恒，三位霸主，对抗整个神话历史。
　　“狄斯，我很期待，等纪元结束，你成神后，到底能有多么强大。”
　　即使是最亲密最信任的老伙计，也不敢妄图想象狄斯真的能参与到纪元霸主们的大战之中，只不过狄斯对此却很有自信。
　　不是自信于自己的天赋和实力，到了那个级别，已经不是单纯地天赋说话了，甚至无法用具体的意识去衡量祂们的高度。
　　没看见永恒之神只是用一道神念，就能附身提拉努斯一举改变眼下神战进程么？
　　但狄斯有自己的坚持，他的孙子到时候会参与到那一场大战之中，那他作为爷爷，也必须要立在那里，就算他的孙子是秩序之神，他也会站在神的身前去进行守护。
　　眼看着这场神战即将落幕，德隆的思维头绪马上切换了回去，他有些紧张地问道：
　　“中间空余时间有多久，要不，我们还是想办法先让俩孩子生……结婚吧？”
　　老霍芬调侃道：“没看出来，你还这么坚持形式主义。”
　　德隆：“反正费尔舍家也没人了，结婚也方便得很。”
　　老霍芬书角侧了一下，等于“瞥了”一下狄斯，费尔舍家人全没了，还是狄斯的手笔。
　　德隆又进入了幻想时间，甚至兴奋地搓了搓手掌：“双神格的孙媳妇唉，早点生个孩子好，那我的曾孙，天赋得高到什么地步？”
　　老霍芬：“你们古曼家还真是有靠结婚来改善家族血统的传统啊……”
　　说到一半，老霍芬卡住了，他原本只是想调侃，可现在却发现了一个让人万分嫉妒的事实，那就是眼前这位，他的外孙是秩序之神，亲孙是永恒之神。
　　这家族传统实在是太可怕了，竟然是一家双纪元霸主！
　　……
　　祝福骑士长发飘飘，从战斗一开始，她就一直在为伙伴们进行赐福。
　　她，是秩序神教牧师系神官们每天参拜祷告的对象，秩序骑士团出征时，她的巨大神影也会被召唤出来，立在中央。
　　伴随着伙伴们一个接着一个完成任务陨落，她最后，只需要继续赐福提拉努斯了。
　　她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明显。
　　两个人从未正式在一起，却都彼此默认了那种关系。
　　上个纪元，大家都太过忙碌，提拉努斯忙着为神缔造秩序神教创建规章秩序，她则忙着跟随出征，帮神制霸神界。
　　神的寿命很长，却依旧没能给予他们足够的时间去相爱，亦或者，是双方更享受的还是彼此为了理想一同奋斗的战友情。
　　这是遗憾，但有些遗憾，回忆时，反而只剩下美好的味道。
　　至少现在，祂们将携手一同陨落。
　　可怕的触角，垂落下来，她身形上前，燃烧自己，化作了屏障，帮提拉努斯抵挡住触角的同时，自身也开始将神格放逐。
　　提拉努斯用尽最后一点神力，将十字架钉入那头虫系主神的体内。
　　这时候，四周其实还是有一些隐匿的主神没有被逼迫出来，有些，是藏得太深，有些，则是本身并没有强烈的敌对意识，也就没有刻意去针对。
　　比如，一直没有动手的战争之神，和隐匿在虚空中的混乱之神。
　　秩序之神独挡纪元时，身前插着的剑，就是混乱之剑。
　　战争之神虽然当初和秩序之神关系并不好，但后来，祂是主动走出纪元而不是被秩序驱赶。
　　以这二位为代表的，是黑白之间的灰色地带。
　　而以地穴之神为代表的老鼠和那几个神秘不出的主神，只能留到下一阶段去解决了，至少，明面上的主神，已经被扫空。
　　其实，深渊之神和原理之神，祂们藏匿得更厉害，但这几位特殊的存在，是必然要找出来解决掉的，祂们不被允许留到下一个阶段。
　　提拉努斯伸手抱住正在燃烧的她，理查也在此时被提拉努斯送出了自己的神国。
　　余下的时间已经不多，却是此时祂们的全部。
　　……
　　城堡顶部，理查睁开了眼，他看见的是一把刀，就横在他的面前。
　　菲洛米娜冷声说道：“现在，你可以出来了吧？”
　　“嗡！”
　　永恒之矛落下，强大的领域将菲洛米娜直接逼退，器灵米其欧斯跪伏在理查的身前，诚声道：
　　“主。”
　　菲洛米娜质问道：“你还要占据他的身体多久？”
　　理查：“他本就是我的血脉传承者，也可以算是我的后代，我借用他的身体，不是应该的么？”
　　菲洛米娜：“我奶奶也觉得是应该的，然后，我把她给杀了。”
　　“秩序应该是看过这个新纪元世界了，可我还没有，既然上了这条船，选了这一边，我总得亲眼去看看，我到底守护的是什么。”
　　说着，理查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他在问本主，看起来也像是自问自答：
　　“这个世界，最好玩的地方，是哪里？”
　　很快，永恒得到了答案。
　　祂有些疑惑地将答案念出：
　　“红叶街？”
　　……
　　整个维恩，整个秩序神教，此时都在为这场神战的落幕进行祷告。
　　提拉努斯即使在这最后时间段，也没有单纯地沉溺于静谧与美好，而是以“大祭祀”的身份，继续下达了嘱咐：
　　“克雷德，从今日起，你将正式就任秩序神教大祭祀之位。”
　　“达安、西尔玛……”一连串的秩序骑士团团长名字念出，“该到你们出场的时候了，记住，秩序骑士团以弑神为荣。”
　　“第一骑士团，进入复苏准备状态，随时听从新任大祭祀的法旨，为秩序而战。”
　　“所有秩序神官们，到了以生命践行誓言的时候了，这是主和所有秩序信徒们，对我们的考验。”
　　每一座秩序系神殿，每一处祭坛，每一个部门办公室上的壁画，都在传声着提拉努斯的最后训导。
　　阿尔弗雷德抬头，看着提拉努斯与她一同燃烧着的身影，小声建议道：
　　“都这个时候，您应该安静一点，好好享受结束。”
　　提拉努斯的声音却在阿尔弗雷德心底单独响起：“忙习惯了。”
　　阿尔弗雷德问道：“那你们的爱情故事，需要我帮你们在《新秩序之光》里继续隐去么？”
　　“不用隐去了。”
　　“那您快点把记忆碎片给我，我好记录和书写。”
　　“没什么好给你的，我们曾经有时间，却没有什么故事，这是我们的遗憾，我希望这种遗憾，能在《新秩序之光》里得到弥补。”
　　“不是，您一点资料都不给我，那您让我怎么写史书？”
　　“你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