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天子剑

　　当被这双眼睛注视之时，苏澈的魂魄有一种本能的僵硬感，仿佛坠入黑暗又寒冷的冰窟，仿佛下一瞬间就会被夺去生命。
　　但是苏澈不惊恐，反而下意识地握了握左手；既然他敢做这种尝试，就已经做好了面对任何状况的准备。
　　度过最初那一刹那的不适应，苏澈正想开口、看看能不能和对方沟通。
　　但是对方不给他这种机会！
　　痛，刺痛，尖锐的刺痛，这瞬间让苏澈魂魄连带身体、都本能地蜷缩成一团。
　　对方的目光形成实质的精神力量，十分凶猛的攻击了苏澈，这让他感觉到自己的神魂仿佛被剖开。
　　天子魂舆内，苏澈闭着眼睛的脸庞十分扭曲，但是他的嘴角又露出一丝意义不明的笑意。
　　在遭遇攻击的同时，魍魉面具借助这次攻击，让苏澈和对方建立起某种联系。
　　这联系是基于【鬼道通神】的法则所建立起来的。或者说面具将此次攻击、视作是闇对苏澈的回应。
　　既然她回应了苏澈，那么苏澈就可以借助对方的一部分力量。
　　闇似乎并不排斥这种联系，她反过来借此更加单刀直入地进攻，从苏澈的灵魂中吸取出某种无形的、固有的东西……
　　长空无名那边，他看不到天子魂舆里面的一切，只记得这好像是勾魂殿那个老祖宗的东西。
　　不过当暗面那边，闇不再尝试撞击封印之后，他也敏锐地品出一些不对劲，难道这两者之间隔着封印、还能发生点什么事？
　　在苏澈的灵识视角里，他“看见”自己的胸口被剖开，里面有暗金色的光芒溢出～！
　　这光芒神秘而纯粹，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压和神力气息……
　　当看到光芒的那一刻，苏澈在神魂刺痛之外、又产生了剧烈的头痛。
　　他在这种剧痛中看到了一些画面：阴风飒飒，黑雾漫漫，一座城池，一间宫殿，一个在明月下俯视他的、分不清是男是女的身影……
　　与此同时，灵识视角中的灰蒙蒙天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颗若隐若现、光芒十分黯淡的星辰，这仿佛预示着出现了一位可被苏澈沟通的鬼神。
　　闇当然也“看见”这暗金色的光芒，她那双冰冷的眼睛越加渴望，她加大了力度，简直像是要把苏澈的心肝脾肺肾都掏出来一样！
　　苏澈强忍着两种不一样的疼痛，他甚至抛弃了眼前虚幻不清的画面，只是专注地去感受那种力量。
　　那种从自己胸口中冒出，越来越清晰的，他从未曾想象过、也无从想象的强大力量，同时他的左手握得更紧……
　　随着光芒愈加耀眼，苏澈低头隐隐约约能看见，那是三个散发出神能的仙文篆字。
　　但是他看不清楚具体的笔划，看不出这三个字到底是什么字？？
　　忽然，暗金字体的光芒强盛了十倍！无形的波动涌出，一道跨越了不知道几千年的剑光从中斩出！
　　这一剑十分虚幻，仿佛只是一道影像，但是它却带着一种无匹、无可抵御、举之无上，案之无下的强大气息。
　　此剑一出，匡诸侯，御四海，天下臣服！此之所谓【天子剑】也。
　　天子剑光以极快的速度、斩中了措不及防的闇，那双冰冷而阴森眼睛瞬间流下血泪，苏澈耳边更是“听见”了一声嘶哑的惨叫～！
　　“啊！！”
　　在惨叫声中，苏澈的胸口自然闭合，所有暗金色光芒如潮水一般退去、收敛。同时灰蒙天空中大亮了一瞬的星星，也彻底隐没不见，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
　　“呼，呼～”天子魂舆中的苏澈猛然睁开眼睛，额头上尽是冷汗。
　　他艰难地张开左手，里面握着的是一枚小小的剑令。
　　这让苏澈自嘲地笑了笑，“又没用上，我都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说是如此说，苏澈浑身上下还是有一种解脱感。他背靠着魂舆，整个人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连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
　　刚才发生的事情很简单：苏澈冒险用鬼道通神，去沟通了身处于暗面中，还被悬天道宫镇压着的闇。
　　由于闇十分强大，是第九境的存在，所以哪怕不是正面接触，只是精神上的沟通，但苏澈还是做足了准备。
　　以魂体御使仙剑剑令只是第一步，无效的话还可以通过强行进【天庭】、来切断神魂上的联系。
　　哪怕前两者都无效，苏澈还能掏出道初劫光。
　　之所以这么费尽心思，一切都只是为了证实一件事——他身上到底有没有所谓神祇位格？
　　事实证明，好像真的有……闇就是因为这个才暴动的，她好像想夺取苏澈的位格，让自己更加强大起来，好脱离常年被镇压的状态。
　　只是结果嘛，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美丽。
　　另外苏澈还趁此机会，好好感悟了一番那种像是属于自己的、又不属于自己的强大力量。
　　此次事件，可以说前半程还在苏澈的预料之中，但是后半程就完全超出他的预计了。
　　苏澈还没来得及自救呢，那暗金色位格，居然就自行斩出一道剑气？？
　　这是察觉到外界的威胁，自发反击吗？
　　而且苏澈能察觉到，那道剑气，恐怕就是无名剑仙的佩剑，和他说过的【天子剑】。
　　难道当时在琅嬛福地中，对方就是察觉到了这冥冥中隐藏着的剑气，才会客气地说出【互相做印证】之语？
　　话说这剑气很强啊，居然一下子就把闇给斩伤，还让两人的联系断开，位格也因此继续隐没不见。
　　那么触发它的条件是什么呢？
　　如果它真的是藏在苏澈灵魂中的，而且藏了不止一世，那么正常情况下，哪怕苏澈被人干掉应该也无法发动。
　　只有当外来力量威胁到神祇位格时，它才会作为一种预设好的防御措施被激发。
　　那么问题来了，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躲藏在苏澈的灵魂里面的？
　　苏澈现在有些迷茫了，因为他没有任何与之相关的记忆。